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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分類:北村薰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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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僅只一次,讀出自己的故事──訪談北村薰

攝影文/蔡佩青

時間:二○一○年六月十九日
地點:東京神樂(土反)•日本出版俱樂部會館

北村薰01  一聽說北村薰老師將擔任第十屆本格推理大獎得獎紀念座談會的主持人,二話不說立刻買了新幹線車票前往東京。書迷追逐所愛作品之作者的心情,絕不亞於歌迷影迷們海內外追星的衝動。更何況我一直想問北村老師,到底是用什麼樣心情寫下「時の迴旋」三部曲?為什麼只有《SKIP-快轉》中的真理子回不到從前?

  結果先在座談會前一天所舉行的第十屆本格推理大獎頒獎典禮上,找到了北村老師,聽他沉穩和緩的聲音,為我解答「時間」是如何將「人」帶到未知的奧妙世界裡。

「只要是人,就一定存在於時間之內。『時の迴旋』三部曲所要表達的,正是身處時間之中,不同的人的不同感受。在時間裡,沒有不可能的事,快轉、迴轉或是重生,都只是一種表達方式而已。 」

 

「如《SKIP-快轉》主角真理子的人生,從十七歲的高中女生一躍便成為四十二歲的母親,這並非不可能發生的事。十幾歲的讀者,打從心底不相信這種事;但對於四十多歲的讀者而言,回想十幾歲時的自己,一定覺得彷如昨日,怎麼才轉瞬間人生就走到了這裡!四十歲到五十歲,正是所謂『感性』的時刻,正因為心情一步步接近感性,才會猶豫徬徨。十幾歲的年輕人站在人生的岔路口,要選擇工作還是婚姻?為自己的未來選擇一條路,是理所當然的事。但四十多歲的女性,卻有不同的迷惘。我只是將極為普通的人類情感,以寫作的方式呈現出來。 」

 

「若是一般小說的寫法,故事的結束應該會讓真理子回到十七歲的青春年華,選擇一個快樂的結局吧。然而《SKIP-快轉》的目的並不在描寫主角一人的感情,而想表達每位讀者都有無法再回到年輕時代的悲傷。正因如此,更必須把握現在,活在今天。再看《TURN-迴轉》,重複迴轉於同一時空裡,這是不可能的事嗎?無論男女,如果每天活在重複不斷的日子裡,便會開始思考,自己究竟身處何方?究竟該往何處去? 」

 

「所謂故事,不應該由作者來解釋。或許有一半是寫作者的意圖,但另一半則端賴讀者如何閱讀。希望每位讀者將它當成自己的故事來閱讀。十幾歲時讀了卻無法明白的部分,或許等到二十幾歲來讀便可以理解。關於時間與人之間的關係,絕不會只是一次性的故事,在人生不同的階段閱讀,會有不同的感受。」

 

北村老師說到此,聽見頒獎典禮會場傳出喧囂聲,酒會已近尾聲,北村老師表示要參與大會最後結束的時刻。走入會場,現場熱鬧地討論續攤地點,大會還不忘記提醒大家日本與荷蘭的世足賽即將開踢,以及說明第二天將舉辦得獎紀念座談會。頒獎典禮暨酒會結束,抓住最後一點時間,一定要北村老師為即將出版的《RESET-重生》台灣中文版說句話。 08

 

「在殘酷的時間橫流中,『重生』的意義,不該是我為讀者解謎,而希望各位讀者閱讀出自己的故事。人生中總會有無法實現的願望,難免遭逢不幸的事故,但也一定會有愛的故事。這便是《RESET-重生》的故事,Happy End的人生。」

 

北村老師露出保留態度的微笑,哼唱起《RESET-重生》中穿針引線的那首德國歌曲「Das kann das Leben nur einmal geben ? denn jeder Frühling hat nur einen Mai!???」。然後轉過頭來對我輕聲地說:「人生僅只一次,不是嗎?」

 

我問北村老師:「今天的談話,是否令您回想起當年寫作本系列故事時的情景?」他依然只是微笑…… 

 

北村老師執筆《SKIP-快轉》時,正因對自己走到四十這個人生中間點,有所感觸,才以此作為主角跳躍時間的年齡設定。我相信北村老師是一邊回想自己的高中生活,一邊描寫熱愛生命的年輕的真理子吧。也相信北村老師在每天看似平凡、重複相同生活的日子裡不斷尋求突破,才寫下《TURN-迴轉》的森真希。更相信哼唱著「五月只在春天來一遭」的北村老師,就是《RESET-重生》中的少年和彥。這或許只是身為讀者的我,一廂情願的想法,但北村老師不是說了嗎?

「希望每位讀者自由閱讀屬於自己與『時間』的故事。」

全文可見【作家專訪】  

筆者介紹:
蔡佩青日本名古屋大學文學博士。著有《日本語知惠袋》《商務日本語》《日本語專門塾》等系列日語學習書,及旅遊書《千年京都-陰陽師與平安朝之旅》。現為日本靜岡英和學院大學專任講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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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見到那人是我來到這裡度過夏秋正要迎接新年時。

受八千代之邀,我拜訪了田所家。如果是生日會,會有更多人來,但可能有幾位因感冒缺席,結果只有兩個人來。我和彌生原。

穿過走廊,走進寬敞的房間。壁龕中掛著漢詩掛軸,擺著福壽草的盆栽。房間角落有百人一首[5]的盒子,想是姊姊們剛大戰過一場吧。

糖煮水果和熱紅茶非常好吃。

平常玩的「YES/NO」遊戲先放一邊,過年要玩過年的遊戲。話雖如此,並非大富翁也不是百人一首。而是雜誌《少女之友》[6]新年特刊附贈的遊戲。這種東西和放了幾個月就會變味的食品一樣,有季節性。

這一年附贈的是中原淳一畫的「啄木歌留多」[7]。上面畫了色彩豐富的少女,大眼睛黑得如牽牛花種子。這是我早在母親的《主婦之友》雜誌上見慣了的名字。「啊啊,一定是那個人。」一眼就覺得很熟悉。我記得曾經看過插畫、抱枕娃娃、法國玩偶的製作方法,但不能肯定。搬家時,母親只留下實用的附錄和服裝樣版,把舊雜誌都丟了。

不只中原淳一,也有寶塚的照片和報導。人家說:「有規矩的日本女人不會向電影演員或少女歌劇明星索求簽名。」所以就不能拿了。但是八千代好像有很多被禁以前的簽名。通常應該要買《幼年俱樂部》雜誌的,八千代卻是《少女之友》的忠實支持者。

我也受到她的影響,買了這期的《少女之友》。很多人為了雜誌贈品而買新年特刊,尤其是婦女雜誌,所以,也沒什麼好稀奇的。不過,一旦擁有過一次,之後也想要,不是過年也纏著雙親買過幾期。

不僅是贈品的魅力,當然還有伸直背脊窺探中學女生世界的喜悅。沒有閱讀障礙,是因為每個月看著標示假名注音的《主婦之友》吧。裁縫就不用說了,有關食譜的報導更是從以前就很喜歡。海倫凱勒的故事也是在《主婦之友》上讀到的,「尋覓女婿的父親座談會」和「女律師三人座談會」的單元也很有趣。所以對於《少女之友》雜誌,雖然感到興奮,但並不覺得很難。

我覺得把「歌留多」拿來玩很浪費,所以多半只是排著觀賞。然而八千代可不同。

「沒關係啦,這個是拿來玩的。」

八千代說。也就是說,有喜歡的贈品時,好像會買兩本,分別是收藏用和玩樂用。

「雜誌怎麼辦呢?」

「給藤姐。」

意思是給幾位傭人裡有小女孩的人。當然,那些孩子是無法要求買《少女之友》或《少女俱樂部》的。所以八千代相信自己在做善事。

但我認為這並無關善惡。的確,偶而可以得到寶物是令人高興的吧。有總比沒有好。然而,那是一道精華部分已經吃掉了的菜。藤姐的小孩,每次都拿到一種「缺陷」。

能夠不想這些問題的八千代,果然還是千金小姐。但是我的心情,也在紙牌灑在榻榻米地板上時,被快樂填滿了。

那些穿著美麗洋裝或和服的少女們微紅的臉頰,散亂在地板上。其中,用平假名寫著短歌的第四句,有「回憶之山」和「望見岸邊」。翻過來,是像百人一首的取牌卡片一樣,寫著三行短歌的下句「回憶之山  回憶之川」。不過,還是會想玩有圖畫的那面。

讀牌卡片上混著漢字,但全部都標了假名,所以並不覺得有閱讀障礙。現在想起來,當時根本不懂啄木短歌的意義,就跟百人一首一樣。

一開始由我念。寫成三行的詩。

 

別離來時不經意地一眨眼

驟然

冰冷的東西流下雙頰

 

像這樣子。是配合女孩子的手吧,紙牌的面寬比一般的窄,較為細長,並且是全彩的。

讀誦時的抑揚頓挫和百人一首相同。只不過跟那不同的是,全是不熟悉的短歌。只聽首句沒辦法取牌。然而彌生原優子快速伸手。

我以前不曾和優子好好地交談過。因為怕生,很難主動靠近不先開口跟我說話的優子。事實上,她好像也是如此。

對優子的第一印象是安靜。我被她那意外敏捷行動的手嚇了一跳。八千代穿的看來很暖和的紅磚色天鵝絨袖子,在卡片上迷惘地擺動。

結束一回合後,八千代說:

「哎呀,真討厭。」

算是打招呼。

內心倒不那麼覺得可惜。她是那種認為遊戲只不過就是遊戲的人。很有主人風範,在白底描繪了水藍色四季山水模樣的火盆內加進大塊木炭,接著又說:

──小真不加進來的話,不好玩啦。」

「可是,玩這種紙牌,一定得有人讀牌嘛。」

「我知道了。」

八千代同意,然後像軟球彈起般咚一聲站起來。

「我活捉個人來。」

說完便跑到走廊上。也沒套拖鞋,穿著襪子就出去了。過了一會兒,聽見她大喊:

──小修!小修!」

 

 

1. 彌次喜多,指稱江戶時期的劇作家十返舍一九(1765-1831)所著小說《東海道中膝栗毛》的主角彌次郎兵衛和喜多八。

2. 五十三次,為「東海道五十三次」的簡稱,指江戶時代從東京日本橋沿太平洋岸至京都三條大橋間的五十三個驛站。

3. 和氣清麻呂,奈良時代末、平安時代初的朝臣,於建設平安京有功,亦曾阻止僧侶道鏡假造神諭篡奪帝位之舉。

4. 一九三一年發行的德國電影《大會舞》(Der Kongreß tanzt的主題曲Das gibt's nur einmal最後一句歌詞。

5. 平安時代和歌詩人藤原定家精選百位詩人,各取一首和歌而成的百首和歌,稱為「小倉百人一首」。將每首詩歌分上下兩部分,分別寫在兩張紙牌上,各為「讀牌」與「取牌」,遊戲時一人朗讀「讀牌」上的詩,其他人則從「取牌」中找出寫著另一半詩歌的紙牌,快速且正確找出「取牌」者獲勝。是日本過年期間小孩經常玩的遊戲。

6. 《少女之友》為「實業之日本社」所發行的少女雜誌,創刊於一九○八年,其中川端康成配上中原淳一插畫的連載小說曾引起很大的風潮。雜誌於一九五五年停刊。

7. 日文「歌留多」意即「紙牌」。啄木則指短歌詩人石川啄木(1886-1912)。「啄木歌留多」便是將石川啄木的短歌寫於紙牌上的遊戲紙牌。

~連載自繆思出版7/9發行《RESET-重生》第一部第一章~

正文請依出版書籍為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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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在公司似乎很受器重。提升了關東的業績,正可謂凱旋將軍吧。打算在此落腳,因此在蘆屋的臺地上買了房子。景觀很好,可望盡遠處大阪一帶。

離家不遠處,是「六甲牙膏」社長田所先生的住宅。搬來之後,田所先生立刻邀請我們。因為家中有位與我同年紀的千金。

雖然沒什麼興趣,但父親看透我的心思,說:

「不是要妳變成她的跟班啦。如果是那樣我也不讓妳去。他們不是那種人,放心去吧。」

事實上,田所家的八千代小姐很開心地歡迎我。雖然長得有點像男孩子的四方臉,但說話方式和那下垂的眼睛完全顯露其個性,是個愛撒嬌的小孩。

說了幾句話後,我們到外面玩網球。聽說姊姊們年紀大她很多,哥哥和弟弟又不理女孩子,所以只有朋友來的時候才能玩。

在庭院的網球場上,砰砰乓乓互打白球,很快就熟稔了。老鷹悠然划水般飛過頭頂。

流了一身汗後,並坐在戶外椅子上喝蘇打水。銜著吸管,齒尖把吸管弄凹了。吸入嘴裡的氣泡,愉快地在臉頰內跳躍。

之後,她在房間給我看裝扮成寶塚歌舞劇演員的照片。聽說是跟朋友一起打扮成《基度山恩仇記》時所拍的照片。

好像從很小就開始去看寶塚歌舞劇了。雖是巧合,聽說有位跟八千代同名的演員很活躍。剛開始因為被姊姊們取笑,覺得很討厭,但現在已成為她的戲迷。

那位春日野八千代並沒有演出《基度山恩仇記》。但因為覺得這齣戲很好看,所以舉辦生日會時被問到:「妳想做什麼?」便回答了:「想演戲。」田所媽媽很認真地忙東忙西,其餘的媽媽們也被帶動,就成了這般正式模樣。

簡直像從寶塚舞臺剛下場似的。據說還以那裝扮演了短劇。

「可是妳懂臺詞嗎?」

我問。八千代把手伸向堆在桌上的雜誌。是《寶塚少女歌劇腳本集》。封底蓋了「場內特價」的戳章。說是去看戲時買的。上面有宇知川朝子、秩父晴世、月野花子、萬代峰子等美麗演員的照片。八千代唱著〈兩位戀人,你和巴黎〉,演了剛看過的音樂喜劇的開頭部分給我看。

八千代家附近,盡是並排著彷彿來到西洋世界般的大宅第、不知延伸至何處的庭院,以及城堡似的建築。單從說話的感覺裡窺探,就能得知那是我至今從未見過的世界。

我讀私立學校。跟以往的學校不大一樣,但幸好有八千代,因此很快就混熟了。

彌生原優子是八千代那群朋友之一,父親擔任飛機製造公司的重要技師。

優子實在是個很不可思議的人。後來才聽說,她小學一年級時,曾經舉手發問:

「我只見過我的祖父。即使祖父認識曾祖父,頂多也只能知道五、六代以前的事情。要怎麼知道天皇陛下是萬世同系呢?」

因為是在這所學校,又因為才一年級的女生,所以聽說也沒挨罵。只不過,當晚,導師拜訪了工學博士彌生原優作──據說在這一行是相當知名的人──說出這事。最感到困擾的,應該是在大家面前被如此提問的老師吧。

不只與這些人相遇,來到關西之地,還有件令人震驚的事。

那年發生了阪神大水災,因此其他記憶全部消失也不足為奇。然而在我腦海裡,卻留下了比大水災更教人印象深刻的,在報紙上讀到的鐵路交通事故。標題是「山陽本線  雙重翻覆」。

「岡山的和氣,跟和氣清麻呂[3]有關嗎?」

那是事故現場。父親說:

「啊啊,那裡是跟和氣一族有關的地方哦。」

忠臣清麻呂是歷史上的名人,十圓紙幣上的肖像。只要是日本人都認識他。但這件事若非關西的地方報紙,說不定不會如此受到重視。如果還在保土谷,我應該也不會注意到吧。

天明時,從下關發車往京都的十一節列車脫軌翻覆,撞入對向南下的十二節列車。死亡人數超過二十人,並有超過百人受傷。

在那之後,關西也陸續發生了鐵路交通事故。例如西成線的火災,是史上最慘烈的交通事故。但我對這次的雙重翻覆印象較強。

因為列車追撞,而車上載了畢業旅行的小學生。報紙連日刊登了從掩埋土中挖出的孩子們的手札。

當時尚未限制畢業旅行。況且,昨天還健在的人今天早上死了,這種事並還不普遍。

我知道大陸的戰爭。但我以為聖戰還在遠方,死亡,跟小孩無關。

真是諷刺。早點演成這般局勢的話,那些孩子們也不會在那電車裡。

雖說是高年級,但一想到和自己一樣的小學生捲入突如其來的事故中,從地面上消失了,我感到坐立難安。

而今,那件事也已是遙遠當時的彼岸過往了。

 

──縱使知道不能不睡,但今夜不知怎地,異常清醒。閉上的眼皮裡,像播放幻燈片般,十六年來的回憶輪番上陣,浮現又消失。

然後,彷若咒語,那人的話語,在耳邊響起。

 

denn jeder Frühling 
     
hat nur einen Mai[4]因為五月只在春天來一遭

~連載自繆思出版7/9發行《RESET-重生》第一部第一章~

正文請依出版書籍為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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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保土谷待到小學三年級。之後因為父親工作之故,才搬來神戶的蘆屋。

難得奧林匹克運動會將在東京舉行,覺得好可惜。但後來聽說要延至萬國博覽會之後──最後,終於決定兩者都中止,無論如何都看不到了。

話雖如此,現在想想,奧運會的話題就像一場夢。

我揮別稚幼時期的回憶,往西而去。先行搬到蘆屋的父親也在幾天前,為了處理一些後續事宜,順便來接我。東海道線的電車之旅教人感到疲憊,但很稀奇很有趣。

途中發生了令我難忘的體驗。本來理應首推看到靈峰富士山,然而發生了更勝於此的事。

我不斷望著窗外無休無止綿延的風景,一點也不覺得膩。從前彌次喜多[1]花了很長的時間遊旅五十三次[2],而我只光是坐著就能去,這是件多麼奢侈的事啊。

然而中途,窗外風光的前景裡出現了僵直不動的人影,彷彿將鉛製的軍隊刺入大地般屹立不搖。是巡查叔叔們。

「發生什麼事了嗎?」

我問,母親把嘴湊近我的耳朵:

「應該是天皇陛下來了吧。」

我立刻感受到電車中揚起一股緊張氣氛。

電車正要駛入一望無際的水田。天空好似用大刷子塗過般,均勻的青藍,沒有一片雲。只遠遠見到照顧秧苗的身影。海洋般寬廣延展的水面,因微風而閃亮。眼前田埂中,不斷出現如機器打版製作出來似的,穿著制式帽服的人影,爾後又往後飛去。

車掌一臉嚴肅,從後面進來,把窗戶的百葉窗一一放下。把身體插入我們面對面的坐位中間,將手伸向窗戶。百葉窗掉下來,碰撞窗溝瞬間的聲響,像木響板打在一起那般高亢。

車裡的人一一起身離座。男人們摘下帽子,父親當然也是。忽然,我覺得車內天花板中央那一列燈泡,好像將白色禮帽倒著掛似的。這種時候還想這種事,真的很奇怪。

胸口一緊,有股莫名之物即將呼嘯而至的預感。立刻,北上的陛下專車如初夏雷響般轟隆轟隆穿駛而去。從百葉窗洩進的光,瞬間點滅。

車上全體人員深深鞠躬。大約數到二左右的時間,電車打了個彎,搖晃起來。大家腳步蹌踉,又重新站直。

坐回陽光四溢的窗邊,我出聲確認:

「剛剛──陛下,經過那裡了哦。」

最靠近的那瞬間,究竟相隔幾步之遠呢?我彷彿賜召入宮般緊張不安。

~連載自繆思出版7/9發行《RESET-重生》第一部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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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星。我最初的記憶是,流星。

 

我曾在夕陽餘暉下點過香。將香靠近蠟燭,等它成為小小的火焰。然後甩一甩,將火熄滅。火一滅,薰香隨之升起。變成橙色點狀的那端,隨著手的動作,在灰暗中,輕輕地,輕輕地,流動。

啊,就是這個……我想。我想我看過這種光的移動。

還記得,我對著坐在一旁坐墊上的父親說:

──嘿,星星就是這樣流動的吧。」

尋求父親的贊同。因為這是我和父親的共同記憶。被毛毯包裹著的我,被父親的大手抱著,盯著好幾道劃過天空的線。

「好了好了,趕快拜拜。」

父親說。

那是因為一直拿著香很不禮貌。父親從佛堂回到矮桌前,對著母親自豪地說:「那件事,真澄記得很清楚哦。」

那是我五歲還是六歲時的事。那個時候對我而言,已經可以算是一種回憶。聽著兩人的對話,我才知道,母親當時並不想讓我看流星。

──還這麼小。難道要半夜搖醒她嗎?她很會睡的。更何況,她根本還分不清左右。什麼也不會記得啦。

──可是,妳不是說「三歲小孩記憶到百歲」嗎?

──那個啊,意思不大一樣吧。你那麼做,萬一感冒了,怎麼得了?

──這小孩很聰明,一定會記得的。如果是四、五年出現一次的事,我也不勉強。聽說三十幾年才一次耶。

──三十幾年的話,沒問題啊,這孩子,還能看到的。

──話是沒錯,可是我呢?

──哎呀,說什麼不吉利的話。

──我可是認真的。如果說人生五十年,那不是很危險了嗎?我,想和妳還有小真一起看。

如果把當時的情況用廣播劇的方式重演,大約像是這樣的對話吧。結果,聽說母親也陪著一道起床,還做了消夜。生起室內爐灶的火,在烏龍麵裡加入各種食材燉煮了一番。當時,燃料和食物還很充裕。放了香菇和雞肉,高湯味十足的湯汁中升起霧氣──光是想,似乎就能感受到美味的香氣飄散過來。

父親說:

「因為天空布滿了雲,真擔心看不見呢。」

是為了不要我忘記吧,據說隔天起,父親就一直講看流星雨的事給我聽。

──這麼一來,到底是不是真的記憶,也令人懷疑。該不會是之後捏造的吧。就像《格林童話》中的場景化成「畫」浮現腦海般,而我「看見」耳朵聽到的情景。

拉著金絲線尾的流星殘影,實在太過鮮明。我想那的確是我的記憶。不過,我好似記得在看到星星之前有一場暴風雨──那是由於父親的一席話。

一個家,似乎被巨人之掌把玩般地搖盪,紗窗不停作響。寂寥的燭光只照亮屋子正中央。在充滿恐怖的時刻過去後,寂靜來臨,開著的窗戶外,流過數顆星星。

「在那之前有颱風哦。非常大的暴風雨。」

父親在「六甲牙膏」公司上班。總公司位於神戶,分公司則在橫濱。在橫濱分公司附近一處叫做保土谷的地方,租了大房子。話雖如此,說不定因為我住在那裡時還是小孩,所以無論什麼看起來都很大,如此而已吧。

父親似乎由於工作的關係,經常往來東京與橫濱。暴風雨來臨時,也外出到虎之門一帶──說不定其實去了更多地方,但在小孩的心裡,對這好似位於遙遠南方的虎之門」地名印象特別深。

「好大的風雨呢,腳不用力踩的話可是會被吹走的。路上全是水。愈到大馬路風愈強。眼前一面搖搖晃晃的白霧,搖搖晃晃地向我襲來。無法呼吸,只好把嘴張開,結果雨水都灌進嘴裡了。像在真空中似地愈來愈痛苦。霧中立著一座木頭骨架剛組好的新樓房。

「回程也很辛苦。完全攔不到車。新橋的月臺簡直像一條船。像暴風雨中的甲板,上不去。雖然火車沒開,但聽說電車橫須賀線是通的,於是就在樓梯下等。

「電車也是停停走走,好不容易才到保土谷。整條街烏漆抹黑,所見之處滿是泥水。走出十字路口,來了一輛車。想跟司機商量看看,卻發現車子拉著一條電線。差點還絆到我的膝蓋,真是危險。車子竟然拉著一塊招牌呢。實在沒辦法。」

父親陳述著自己遭遇暴風雨的經驗。

「天空不斷發出呢喃。因停電而一片漆黑,但四周的水波發出淡淡光影,像德國電影裡出現的畫面。還有其他快掉下來的招牌和金屬物在頭頂上趴答趴答地晃著。萬一釘子鬆脫,飛過來砸到頭就完蛋了。後來東京的報紙寫說風速達三十幾公尺,但這邊聽說有四十七公尺。到家門時,真的有種『總算得救了』的感覺。靠著燭光,洗腳、洗頭、換衣服,才終於清爽舒適。

父親在此停頓,笑了笑:

「妳媽媽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麼大不了的,真是氣死我了。」

母親狐疑地眨著大眼睛。雙親的對話便從這裡接續下去。父親隔天也去了東京。據說從六鄉的橋邊看到河邊高爾夫球場整個浸泡在水裡。看似年輕的工匠,一邊望著這場景,邊說:「資產階級,活該。」

我聽不懂這個詞,便問:

「什麼是『資產階級』?」

「啊啊,就是有錢人的意思。」

「沒錢的話,會很麻煩嗎?」

「嗯──像妳這般年紀的小孩,已經有人在賣東西了。」

我覺得自己還沒辦法做這種事。

「我們家,有錢嗎?」

父親笑笑,說:

「不算窮啦。」

聽了這話,放心了。但另一方面,卻有股不平靜的情緒。

那是當聽到這一帶有錢人家大小姐中比較特別的人,比如彌生原家的優子,偶而會說出如此諷刺的話時,所產生的情緒。

──某侯爵家的少爺說過哦。大家都說哪天發生革命,我們都會被處以絞刑。我比較喜歡被砍頭。

並不是因為砍頭很可怕。不,當然,那是很可怕的,只不過若提到有關「死亡」,其實對我們而言,根本沒有想要活到二十歲的想法。不如說,從生到死,不過是從這個座位移到隔壁座位般地簡單。不這麼想的話,會被空虛感所侵襲,甚至無法活在當下這一瞬間。

並非如此,人和人的對立本身──不是運動比賽,而是說人類真的可能對立──對這種事感到恐懼。害怕所謂憎恨的情緒。

父親似乎看穿我心中的疑雲,立刻接著說:

「後來天候還是很不穩定,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我一直坐立難安呢。那個啊──

我趁機接話:

  「獅子座流星雨。

~連載自繆思出版7/9發行《RESET-重生》第一部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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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世也要與你相遇。」因為這樣的信念,時間重新來過。 

★書迷期待已久、最喜愛的系列「時的迴旋」三部曲──RESET-重生》

★日常推理大師──北村薰創作時遭逢雙親過世,本書也傳遞了當時感受的心情。

★推理名家宮部美幸推薦:「感動得令人不禁發顫!身為一位讀者,等這部作品等得心急!」

RESET 

北村薰 著

蔡佩青 譯

聶永真 封面設計

336頁/300

博客來網路書店

誠品網路書店

金石堂網路書店

  

人生無法重來,那麼就帶著前世記憶輪迴。
這是一場永不止盡的愛情。

在太平洋戰爭的混亂中,高中女生「真澄」與「修一」之間淡淡的美麗哀愁,瞬間消失在無情的空襲之中。1960年代的東京,長相與「修一」一模樣的小學生「和彥」與中年婦女「真澄」因為繪本而相遇。但相遇再度瞬時結束在突如其來的列車事故中。十五年後,「和彥」面前出現了一位國中女生「真知子」(真澄)。她對他說:「我們終於又見面了」。

 關於 時的迴旋三部曲

 北村薰擅長以生活中的點滴事件與細膩的對話口吻來表達人物心境的轉折變化,是相當注重文字氛圍的作家。構思了六年的「時的迴旋」,自1995年開始寫出,依出版順序分別為《SKIP-快轉》、《TURN-迴轉》與《RESET-重生》。

與其說此系列是科幻或奇幻小說,不如說是心理小說。SKIP-快轉》時間跳躍的突兀手法,凸顯了個人主觀心理感受與外在客觀環境觀點的強烈對比。真理子從十七歲突然跳躍到四十二歲,一個未經世事的心靈強行置入年華半衰、歷練已老的角色,又面對自己未經歷完的青春眾生,這種巧妙的安排彷彿安置得當的雙面鏡,隱隱以抽離自我的角度映射出女性追悔失落青春的層層心境。作家無疑給自己設了一個超高難度的挑戰,但,他成功了。

 相對於首部曲時間的快轉跳躍,TURN-迴轉》卻凸顯心理時間的停滯不前。主角森真希不斷重複過著同一天,不斷面對自己一天以來的努力被抹煞,一切都要從頭再來一次的挫折;但在她每日的努力之下,終於在光滑無痕的這一天刻下了一些變化,進而掌握到某種突破,那也成為她重新領悟自己生命意義的轉折點。

 關於RESET-重生》則是一段跨越生命延續下去的愛情,利用「輪迴」的時間差概念來闡述人生中「遺憾」與「補償」這件事。但,故事並不僅僅是愛情的遺憾與補償而已;北村薰不僅延續了前兩部曲的細膩風格,更重現了大時代的歷史感,讓輪迴重生的意義深厚了起來。

 關於 北村薰

1949年出生,日本埼玉縣人,早稻田大學第一文學部畢業,之後任教於埼玉縣立春日部高等學校。1989年以覆面作家身分推出首部作品《空中飛馬》,1991年以《夜蟬》(夜の蝉)獲得第44回日本推理作家協會賞-連作短篇集賞,2006年以《日本硬幣之謎》(ニッポン硬貨の謎)獲得第六屆本格推理小說大獎(評論及其他部門)及バカミス大賞(以極端意外性為主的推理作品,山田風太郎、村上春樹、鳥飼否宇都曾是獲獎人),2009年以《鷺與雪》獲得直木賞。為本格推理作家協會發起人之一,2005年擔任該協會會長。1995年起寫出「迴旋時と人)三部曲:《SKIP-快轉》(スキップ1995)、《TURN-迴轉》(ターン1997)、《RESET-重生》(リセット,2001),脫離推理小說類型,踏入一般大眾文學領域,對女性刻畫入微,更展現了成熟的小說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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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KIP72SKIP快轉︱

北村薰 著 蔡佩青
繆思出版 定價320

我在一場睡眠之間,被時間玩弄了。
時間肆無忌憚的加法,竟換來如此毫不容情的減法。

 

 

  

TURN72

TURN迴轉︱

北村薰 著 蔡佩青

繆思出版  定價300

我,跑進了時間輪迴的尾巴。
明明大家都跑在馬拉松路線上,卻只有我在繞著操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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